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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柳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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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坑]《青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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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发表于 2007-7-26 20:09:00 | 只看该作者
QUOTE:
以下是引用柳如烟在2007-7-26 16:29:00的发言:

我“发誓”这是这部小说里第二次使用,上一次是第六章……

刚“查找”了一遍。

马上7万了,竟然……

我总觉得我发誓这个词,有着比较浓厚的莎翁风格。太欧化的感觉。

古代文可以用直白一点的现代言语,但是你的风格,真的稍微……偏欧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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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楼主| 发表于 2007-7-27 08:39:00 | 只看该作者

[21]披风

 
沈青蔷望着二殿下董天启痛哭失声的脸孔,刹那间几要无法思考。他哭的可有多么伤心,撕心裂肺、如丧考妣——那样的眼泪竟也会是假的?那样的伤恸竟也能伪装出来?她只觉脑中纷乱一片,甚至便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真的是一个想要掐死小孩子的恶鬼?
 
她木然立在当地,眼看着李嬷嬷尖声叫喊着跑远,才猛然间醒悟过来,自己又已身在局中。若有人过来察看,发现了她,她要如何解释呢?赏月?醒酒?沈青蔷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微微苦笑——她总不能自承是来此“蒙恩”的吧?那倒也的确是事实,但这样的事实,自己实在羞于启齿。
其实无论她如何解释,都抵不过董天启的眼泪——一个年方十岁的嫡亲皇子,和一个出身微末的低阶嫔妃,在她们之间,你会更相信谁呢?
 
若她还是七个月之前的沈青蔷,此时定然早已手足无措,说不定还会存着天真的念头,以为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但她毕竟已不同往日,在鬼蜮中挣扎求生,你自然也会慢慢长出尖角和獠牙——当得了消息的侍卫过来巡查时,长廊上赫然只剩下一张花案、一张椅、一盘点心、一壶喝了一半的酒——早已冷透。
 
毕竟董天启口中说的是“遇鬼”、而决非“遇刺”,并不是绝无办法可想——莫如依然像对付惠妃娘娘之前发难那般,咬定牙关,死地求生。毕竟,在这皇宫中找出一个鬼来,自然比什么都难;但“说”出一个鬼来,却又比什么都容易。沈青蔷只惶恐了片刻,便即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沿着长廊反向而行,趁人不在意,从另一边绕回了万寿阁。心下打定主意若有人问,便一切推说不知——命人准备桌椅酒菜的是鬼,等在那里居心叵测的也是鬼,惊吓了二殿下的更是鬼——若她是人,她怎会在盛宴正好、风光无限的时候突然避席?若她是人,她又怎会在天寒露重之时,只穿一件单衫坐在风里?
寻思至此,沈青蔷已不由的摇头叹息,这番说辞实在是荒诞无稽、漏洞百出,莫说别人,只怕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但除此之外,又实在是无法可想——或许突然昏厥于地,醒来一问三不知更加好些?沈青蔷赫然发觉自己竟已有了心思戏谑,竟然在调侃着自己的困境,只可惜她并不是二殿下,断没有那么哭哭笑笑、炉火纯青的功力。
——想到董天启,沈青蔷的心里又是一痛。
 
她从没有怀疑过,亦从没有提防过,这世上从没有人叫过她“青蔷”——他是第一个。名字这东西可有多么玄妙:若她是“沈宝林”,她便是深宫里一个低眉垂首面目模糊的女人,是皇上的侍妾是淑妃娘娘的侄女是其他女人的仇敌;而若她是“青蔷”,她便仿佛只属于她自己。
 
沈青蔷贴着长廊的阴影走了许久,果然转到了万寿阁的另一侧。原来方才在她未察觉时,寿筵便已散了,皇上也已离去,而各宫妃嫔们正三三两两、七嘴八舌的向外走。不远处落着一溜软轿,等待主子乘坐,跟在轿旁的奴才们微侧过身去,偷偷打着哈欠。沈青蔷一见这番景象,更深悔早该去找玲珑。若她此时整束停当、宫女在侧,趁人不在意,混在这些离去的妃嫔之中,料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路便回去了。可自己现下这样打扮,贸然撞上谁,岂不反而引人注目?
一想到玲珑,她不禁又添了一层担心,不知道那三个丫头寻不见她,会不会四处张扬?该当是不会的,她们定然先去回了淑妃娘娘,而娘娘自然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自然会处置妥当……
 
正在她犹豫之时,又有几个妃嫔出得万寿阁来,她撞着胆子张望一眼,已认出其中的王美人,另外三两名却只是依稀眼熟。看她们装扮平常,恐都是没有什么宠、整日闲居的;又不似王美人般总是出来走动,四处钻营,是以人人识得。
此时各宫各殿的娘娘们差不多都已散尽,这几个妃嫔却似并不着急,反站在园子里,闲话起来。
 
“……哎呀,今日的酒是喝得太沉了,这会子心里还怦怦跳呢!”其中一人说道,嗓音敞亮,十分动听。
“胡妹妹这张脸红的好看着呢,上好的胭脂也没这么水润光彩——要是皇上看到,定要爱了。”这是王美人的声音无疑。
那胡姓女子轻声一笑:“皇上?谁知道他此刻在哪里呢。指望他垂怜,不如指望手里这杯酒埋愁。反正这一辈子混了个昭仪做,死了能有三尺黄土埋骨,也足够了。”
沈青蔷突然想起,这女子该是东偏宫昭华宫的胡昭仪。靖裕帝只有两个妃子,是以东、北二宫的正殿都空着,昭华宫便由偏殿的胡昭仪主事。这女子既是九嫔之首的昭仪娘娘,那便是这深宫内仅次于沈、杨二妃的第三高位,平素深居简出,又妆扮得如此不打眼,她一时竟没认出。
 
但听得另一个女子的声音笑道:“你们不知道皇上此刻在哪里,我自然也不知——但我却知道今儿晚上‘得手’的是谁。”
其余诸人尽皆惊讶,纷纷问道:“你怎会知道?在哪里?说来听听?”
只胡昭仪道:“小打嘴现世的,没羞没臊,你这么清楚,怎么不也‘得手’去?”
那女子似急了,抢白道:“昭仪娘娘您是这宫里‘举世皆浊独我清’的高人,喝您的酒,做您的诗,您有气度,自是与众不同的。可我是个肉眼凡胎的,总也气不平。瞧今晚上‘西边’的张狂样子,还有那些没骨头谄媚的丑态,哼!私下里动的那些手脚,能瞒过我的眼去?”
胡昭仪道:“是‘举世皆浊我独清’罢,可莫唐突了古人。你人是聪明的,却太也轻佻,这样做人做事,还未出头,已给人掐了尖去了。”
那女子果然不再说话了。
 
沈青蔷听得这一番话,心知已隐隐预感是说到了自己,早暗叫了千百次“糟糕”,却实在莫呼奈何。
 
只听王美人又开口道:“胡妹妹……不,昭仪娘娘,邓宝林也不过在咱们姐妹跟前说说罢了,断没事的。”
胡昭仪一笑:“我又不是存心责骂于她……你且说,看到什么了?只当个笑话来听,听过大家便都忘了吧。”
邓宝林道:“你们没注意么?宴会开到一半,西边的那个小沈就离了席了,可再没回来。方才大家在外头跪送万岁时,我头抬的高了些,便见她躲在一旁,趁人不备,早循着追过去了——只身上那件湖绿的羽缎披风太显眼,来时我不是还给王姐姐指过的?否则我怎知是她?”
胡昭仪道:“竟是她?难怪了,看来咱们淑妃娘娘不止智计了得,做事情也足够‘周到’的,丝毫机会都不肯轻易放过。”
王美人则接口道:“沈宝林本就是极有心机的……”
 
一瞬间,沈青蔷全然糊涂了。中途离席的自然是她,但那裹着湖绿披风,扮作是她,尾随靖裕帝而去的人又是谁?难不成适才自己那番强词夺理的借口却反倒是事实的真相?真有鬼魅化作了她的形状,意图不轨?
事情的发展如此诡异可笑,沈青蔷却实在是笑不出来。自己赫然已坐实了“玩弄伎俩、极有心机、自贱身份”的名声,但“遇鬼”事件的形势却无疑因此而逆转:既然那件湖绿披风“太显眼”,邓宝林能看见,其他嫔妃奴才们也不可能全无察觉,只不过碍于淑妃娘娘的权势不敢多言罢了——但问若干人证的眼睛,和一个十岁小孩子的话,两者之间你会相信谁?
 
董天启已不再是麻烦,现在的麻烦变成了那假扮她的人。那究竟是谁?又意欲何为?难道是杨妃的人,因今夜遇挫,便要冒她的名犯些错事来栽赃陷害不成?可是那件湖绿披风……湖绿披风……
——玲——珑!
若玲珑是婕妤沈紫薇的心腹,那么她假扮她,做一些手脚,可再容易不过!也再危险不过!
想到这里,青蔷全然顾不得什么隐匿什么躲藏,把安然混回平澜殿的计划彻底抛诸脑后,她只想尽快找到玲珑——无论是她做的,还是另有其人,只有找到玲珑,才能解答这个迷题。
 
沈青蔷当机立断,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径向数丈外停着的软轿而去。那几个正说长道短津津有味的妃嫔,突见她现身,都给唬了一跳。邓宝林王美人等更是想起自己方才还编排过一番,登时脸色都变了。只胡昭仪在她背后冷笑一声,清晰可辨。
可沈青蔷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她们?她来到停着的一排软轿旁边,借着软轿前点着的灯笼,寻找自己来时坐的那一乘。可是她此时心慌意乱,哪里能耐下心?终是随便上了一乘看起来规制较低的,对轿前伺候的太监吩咐:“回我的平澜殿。”
太监们见是她,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
——可惜沈青蔷并没有在意身后,邓宝林那恨极欲狂的目光。
 
若不是玲珑,她只要从淑妃娘娘那里得知自己去“承恩”了,定然会回平澜殿去;换而言之,若她不在平澜殿,便定然脱不了干息。
 
软轿又快又稳,抬轿的太监健步如飞。青蔷人在轿内,心中火烧火燎。忽然,轿子急停,只听得抬轿的太监喝道:“站住!对面是谁!”
顷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公公们,我是流珠殿沈婕妤跟前的丫头,因把娘娘的手帕子丢在万寿阁里了,怕娘娘明日起来责罚,是以偷偷去拿回来……我不是有意冲撞主子的。”
沈青蔷把轿帘一掀,望了出去,果然是杏儿。
 
沈青蔷连忙吩咐落轿,将杏儿唤到身边,低声问她,“你可见到我身边的玲珑?她跟你们一道回去了么?”
杏儿似有些慌乱,两颗眼珠子不住转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沈青蔷急道:“到底见了不曾?”
杏儿左顾右盼良久,方压低了声音说:“我们本是在一处的。可是快散了时,玲珑姐姐抱了您的披风手炉独自出去,我们只当她去接您……再后来,点翠染蓝却怎么也找不到她,所以……”
沈青蔷心下已凉了半截,难道果是玲珑?
 
杏儿忽抬起头来,仿佛瞬间下定了重要决心似的,对青蔷道:“宝林娘娘,不如这样,我这就去给您把玲珑姐姐找回来——可好?”
沈青蔷颇为感动,却摇头道:“宫门便要下匙,深夜不得随意走动,你怎么找?算了吧,即使现在找到,只怕也已晚了……”
杏儿却笑了,两个眼睛亮晶晶的:“没关系,我有办法。”
 
——玲珑夜半时分便无声无息的回来了,但沈青蔷却从此再也没有见过杏儿。第二日清晨,外头便纷纷在传,说昨天夜里有一个小宫女在园中偶遇到了靖裕帝,皇上意欲召幸,这原是她祖宗有灵门楣光耀的喜事,谁料她竟鬼迷心窍抵死不从,竟然触柱而死,靖裕十三年十月二十日的“万寿节”,终于以血结束。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惊讶有之嗔怪有之疑惑有之兔死狐悲亦有之。皇上特别施恩,不必依例追究自尽宫女的家人九族,这已是天大的恩典了,那宫女的尸体自然依旧是芦席一卷,随意抛到城外的乱坟岗去。
 
很快的,内务府又拨来了一个小丫头给沈紫薇使,依然是叫做杏儿。而曾经那个圆脸的极有骨气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不久便被彻底遗忘——她的命运她的悲剧她的坚持与执着,便如一片细小的雪花落入苍茫大地,转瞬就消逝了,无声无息。
 
寒冬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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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楼主| 发表于 2007-7-27 08:40:00 | 只看该作者
QUOTE:
以下是引用Aimma在2007-7-26 20:09:00的发言:

我总觉得我发誓这个词,有着比较浓厚的莎翁风格。太欧化的感觉。

古代文可以用直白一点的现代言语,但是你的风格,真的稍微……偏欧化了。

我本来就欧化……

毕竟我是看马尔克斯写小说的……

最近每章都更4000……

我真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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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发表于 2007-7-27 11:02:00 | 只看该作者

    现在的中文早就欧化得厉害了,而且语言从来也没有血统纯净过.......

    《货币战争》看完了,惊魂甫定,开始看你的小说,压压惊......

    以前知道覃里雯看完博尔赫斯做采访,今天看到你说看马尔克斯写小说.......

    刚看完第一章  貌似有句话结构上有些瑕疵,“托娘娘洪福荫庇”?

    

     [em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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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发表于 2007-7-27 11:17:00 | 只看该作者

不纯净的中文本来就是现代文写作的一个大问题。对这种中文就应该~

很欧化的竖中指,欧化得连祖宗都不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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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发表于 2007-7-27 11:44:00 | 只看该作者
QUOTE:
以下是引用特里托格内亚在2007-7-27 11:17:00的发言:

不纯净的中文本来就是现代文写作的一个大问题。对这种中文就应该~

很欧化的竖中指,欧化得连祖宗都不认了?

     可是中文本身就不是纯净的鸟。

     举个例子,曾经看到过一个老兄贴的从日本过来的词(如共产主义、服务、组织、纪律、政治、革命、党、方针、政策、申请、解决、理论、哲学、原则、经济、科学、商业、干部、后勤、健康......),如果你把这些词都不用,你看看会有多大的麻烦。

      至于认祖宗,我觉得还牵涉不到这个问题吧,祖宗的东西,有多少现代人能明白? 而且我们现在写的东西又不是给祖宗看的:)  语言就是用来交流的,首先得让人明白,莎士比亚的诗,英国人自己还得翻译呢,因为古英语已经没什么人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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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发表于 2007-7-27 12:36:00 | 只看该作者

转贴的人和原帖者一样无知。这里像政治,党很多词都是古已有知的。不要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还有,外来词和不纯净汉语不是一个意思。不是使用了外来词的汉语就不纯净。是把好好一句话用欧化的表达法弄得如同狗屁才叫不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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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发表于 2007-7-27 12:38:00 | 只看该作者
更补充一句,欧式的语言在现代背景和欧化背景下都不会显得别扭,但在古代背景下就是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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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发表于 2007-7-27 12:53:00 | 只看该作者
QUOTE:
以下是引用特里托格内亚在2007-7-27 12:36:00的发言:

转贴的人和原帖者一样无知。这里像政治,党很多词都是古已有知的。不要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还有,外来词和不纯净汉语不是一个意思。不是使用了外来词的汉语就不纯净。是把好好一句话用欧化的表达法弄得如同狗屁才叫不纯净。

     党这样的词古已有之,但是意义和今天不一样,哪帖子是说如今的意思,我也不可能挨个去考证。

     我没有说外来词和不纯净汉语是一个意思。还有,你说“把好好的一句话用欧化的表达法弄得如同狗屁才叫不纯净”,你是介意“弄得如同狗屁”呢(意思是你不介意欧化,但介意欧化的水平)?“欧化”呢?还是你所说的“好好的一句话”有个一定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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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发表于 2007-7-27 13:29:00 | 只看该作者

欧化的语言放到古代背景也许不合常规,但是也不觉得是多大的问题。难道写古代的事情就一定要用古代的行文规范?哪林语堂、张爱玲后期拿英文写古代的小说,这又算什么?

北京四合院是个文化遗产,该保护,但是你不觉得如果要让人数众多的北京人都住在四合院里就很奇怪么?就是因为外来者看得热闹,就一定要让那么多人忍受欠缺私密性、安全性、美感、节能效用的破旧住宅?


另外,欧化语言使用得别扭的人不少,但是半生不熟的古文似乎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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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楼主| 发表于 2007-7-27 14:05:00 | 只看该作者

每天写的文章就和每天化的妆一样,肯定都有微小不同,不足为奇。

最后会顺一遍,统一风格的,现下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

语言是个约定俗成的东西,只要大家能接受,就是正确的,个人意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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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发表于 2007-7-27 14:29:00 | 只看该作者

你们在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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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发表于 2007-7-27 17:32:00 | 只看该作者
QUOTE:
以下是引用红蝶在2007-7-27 14:29:00的发言:

你们在吵什么?

  刚才只是小声讨论几句,没有吵,在“书店”吵可不好,

  所以我收声~  安静看小说~

  [em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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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发表于 2007-7-27 20:21:00 | 只看该作者
QUOTE:
以下是引用柳如烟在2007-7-27 8:40:00的发言:

我本来就欧化……

毕竟我是看马尔克斯写小说的……

最近每章都更4000……

我真伟大……

其实整体没有太大问题,没有说古代文非要用文绉绉咬文嚼字的。

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有个别词用得感觉不太好。或许只是我自己不喜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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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楼主| 发表于 2007-7-29 09:48:00 | 只看该作者

[22]金镯

 
靖裕十三年十月二十日的那一夜,许是沈青蔷一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但在这九重宫阙之内,命运因这一夜而完全改变的,却绝不只她一人。
玲珑裹着那件湖绿色的羽缎披风,捧着香炭早已烧尽的手炉,抬起袖子半掩着脸,回到了平澜殿。虽合称是锦粹宫,但紫泉、流珠、平澜三殿其实分而居之,中间隔有水榭花池等草木景观,彼此间有飞桥相通。她此时便缩身在一弯飞桥之下的死角里,拼命捂着嘴,眼泪一滴一滴的无声落下。两位巡更的内侍从咫尺之外经过,昏昏欲睡地径直向前走去,甚至没有向她这边投来一眼。
 
鸡人远离,玲珑却并未立即起身,她的眼泪反而落得更凶了,眉头紧蹙,浑身微微颤抖……好一会,才缓缓站起身来,仿佛浑身失去了气力一般,扶着墙,拖着脚,慢慢转到了平澜殿南院侧厢的一扇小门前。
门没有落锁,玲珑一推即开,她闪身而入,合上两扉,迅速从里面将门插好,反靠在门背上喘气。那眼中的泪依然没有止却,簌簌的、持续流淌。
 
院子里漆黑一片,只居所的正门前高高悬着一盏昏暗的“气死风”灯,值夜的太监小乔子趴在灯下的一张矮桌上,睡得正香。玲珑胡乱擦一把眼泪,努力稳定心神,正想无声无息地绕去后门,冷不防小丫头点翠端着一盆残水出来,看到小乔子,跺脚骂道:“这偷懒鬼!”一转头,便看见了玲珑。
 
“哎呀姐姐——”点翠一句话没有说完,已被赶上前来的玲珑死死捂住嘴巴。
“别响!”她低声道,“主子呢?”
“回来多半个时辰了,还问起你呢,非要等你。我们好说歹说,才刚伺候着梳洗完,这不——”点翠小声回答,努努嘴,示意玲珑看自己手里。
“主子……说什么了?”玲珑哑声问。
“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啊!只说要等你……哎呀姐姐,你怎么把主子的衣裳穿去啦?”门外灯光昏暗,点翠这才看清,顿时一惊一咋的。
 
玲珑还未回答,已见染蓝又从房内出来了,脆生生道:
“主子问是玲珑姐姐回来了吗?叫你进去哪!”
 
沈青蔷已卸了妆饰,散了发髻,只穿一件家常的月白中衣,披着绣有寒梅闹雪图案的缎面夹衣,倚着床栏坐着;染蓝方才正为她梳发,满把的青丝便如流水一般披泻一侧——人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冷冷望着她。
 
玲珑亦不动声色躬身施礼道:“玲珑回来了,主子万福。”
青蔷吩咐点翠、染蓝:“你两个下去吧,不用伺候了,这里有你们的‘玲珑姐姐’……”又转头对玲珑道,“你这样穿很标致,过来我瞧。”
玲珑略一犹豫,便走了过去。沈青蔷看得分明,她便挽着那日曾梳给自己的“望仙髻”, 发丝微有些散乱,右鬓戴一朵半谢的秋海棠,左边髻尾则飞着一只嵌金绿玉蝴蝶——正是她的蝴蝶对簪之一,不知何时竟也被玲珑拿了去。
 
青蔷明明有满腹的话要问、要说,一时间却一句也问不出、说不清。她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几乎无法自制——她一把从玲珑鬓边拔下那只蝴蝶簪,狠狠地摔在地上,口中道:“你难道就从未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簪子落地,蝴蝶身上的大块翠玉激飞而出,摔成粉碎。门外的点翠、染蓝听到响动,急忙开门便要进来,青蔷已断喝道:“滚!全给我滚!”
两个小丫头的头刚伸出门框,即刻又缩了回去,门重重关上。
 
沈青蔷坐在那里,气喘吁吁,眼泪忽地涌出,竟然哭了。
 
玲珑依然不动声色,屈膝跪倒,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折好,整整齐齐摆在自己面前。昂首道:“没错,今日我的确假扮主子,私藏了首饰衣服,主子随便责罚就是。”
青蔷怔怔望了她良久,随手擦擦眼泪,道:“你究竟想怎样,直说吧。”
 
玲珑摇了摇头,斩钉截铁一般回答:“我是有一件必做不可的事。我活到今天,就是为了那件事。我不能告诉你。”她此时断然改了口吻,不再自称“玲珑”,也不再称呼青蔷“主子”。
青蔷恨道:“不能告诉我?你扮成我的样子,鬼鬼祟祟深夜游荡,要是让人看见了,你做出的事统统都要算到我头上——你竟然‘不能告诉我’?”
玲珑道:“我不会拖累你的,你放心好了。”
 
沈青蔷怒极反笑,道:“你若是存了飞高枝的心,其实不用这么罗嗦,我会对沈妃娘娘说,待皇上有兴时,荐了你去,必叫你做个‘主子’便是。”
谁料玲珑一声冷笑:“你道我想这个?呸!那样不干不净不要脸的‘主子’,送给我我也不做!”
青蔷道:“你也不用假撇清!你倒说说看,一不为扮我的样子装神弄鬼,二不为讨好承恩,你大半夜的尾随皇上到园子里去,又为的是什么?若不是我叫杏儿……”
沈青蔷话还未说完,玲珑已猛然立起身来,大声道:“杏儿?你还有脸说‘杏儿’?是,我们作奴才的,在主子眼里不过是一条狗——我们连狗都不如!那又怎样?我们照样是一条命,照样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凭什么给你们拿捏在手里,被你们利用、玩弄,到最后连命都保不住?姐姐她根本不想当什么皇妃的,我们早说好了拼命熬着,等年头到了再一起出去,一辈子做好姐妹!结果呢?结果呢?还有杏儿……”
——玲珑说到此处,语竟呜咽。
 
玲珑在人前一直是淡淡的,沈青蔷从未见她如此激动模样,一时竟怔住,见她忽然停顿,便忍不住问道:“杏儿究竟怎样?”
玲珑仰着脸,两行清泪顺着双颊滚落,只是摇头。
 
许久,她睁开眼来,泪已流干,竟笑了。低声道:“主子,我劝你不要管我的事。你若不答应,那也无妨。我实话告诉你,你多少次命悬一线,若不是我,早已死了:‘附身’那次便不提了;后来你一个人去园子里;甘露殿送来的‘问素绡’突然消失;和沈婕妤一起出去却夜半方归,还浑身是伤……你自己数一数吧,若不是我样样瞒着紫泉殿的那一位,让她把你当成个安分守己乖巧听话的,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
沈青蔷顿时面白如纸,嗫嚅了半晌方吐出一个词来:“姑母……”
 
玲珑又是一声冷笑,接道:“姑母?这皇宫里哪有姑母侄儿?你其实本就注定要死的,而她之所以还让你活着,只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你会碍她的路——这都是因为我,你懂么?你若要多管闲事,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玲珑言罢,长吁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安然的模样,恭恭敬敬垂首道:“主子早些安歇吧,天晚了,玲珑去了——”转身推开门,昂首离开。
 
许久之后,点翠听见里面没有了动静,方怯生生地蹭了进来,拾起地上摔破的蝴蝶簪子,鼓足勇气,酝酿良久,才对呆呆坐着的青蔷说:“主子,点翠不知道您因什么生气,但玲珑姐姐是个好心的,点翠知道您也是个好心的,在这宫里,只有好心最难的了……”
青蔷转过头来对她勉强一笑,道:“好心?玲珑她竟然连一只簪子的事情都要骗我;你说她的话,我能信么?”
点翠咽了口吐沫,慢慢说道:“主子,这事……玲珑姐姐没有骗人的。在我们家乡那边,是有这个风俗,只带一只蝴蝶,那是……那是未出阁就……去世的姑娘们,惯常的殡妆……”
    沈青蔷望着点翠,愣住了。
 
点翠等了良久,见青蔷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叹口气,便转身告退,带上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烛台上的蜡炬突然一亮,发出滋滋的声响,转瞬便熄灭,飞起一段青烟,原来是烧尽了。
黑暗终于降临。
 
……沈青蔷独坐于黑暗里,风吹着窗纸刷刷作响。当阴影密布,眼前的世界熄灭,这金壁辉煌的宫廷另一张面孔,赫然便清晰起来。无论是如花娇颜,也无论是璀璨珠玉,是绮罗丝绣还是金锦织帛,在这绝对的无尽的黑暗中,全都毫无意义——而正是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充斥了宫墙围定的四方天空;若扫净这天空下所有的文过饰非、纸醉金迷,还能剩下些什么?
——有没有人能在黑暗里伸出一只温暖的手给她?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互相依偎,静静地分享那片刻的温暖和静谧……若有这样的可能存在,她几乎肯用一切去换。
 
忽然,糊了厚绵纸的格窗哗啦一响,一道黯淡的幽辉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黑暗,径直投泻而入,在地面上划出一块四四方方的惨白色斑痕。斑痕里隐约有谁的削薄影子,一闪即逝。青蔷还未及反应,那窗子却又落了下去,“咔嗒”一声,屋内再次寂静如死。
青蔷猛然起身,因动作急促而一阵眩晕,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高声唤着:“来人!快来人!”
外堂一阵骚动,只片刻间点翠来了、染蓝来了,都披着衣裳跻着鞋,眼睛虽大睁,却目光朦胧——甚至玲珑也来了,浑身齐整,定如山岳,站在两个小丫头的身后望着她。
她们带来了灯盏明烛,带来了照亮四周的光芒,纷纷问:“怎么了?主子,魇住了么?”
 
青蔷仿佛愣住,良久,一挥手,道:“没什么……都下去吧……留一盏灯。”
点翠和染蓝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样开口;玲珑却一言不发,转身便掀了帘子去了,两个小的见她如此,也只有跟着依次出门。
 
待她们尽皆离去,屋内又只剩下青蔷一人。她便起身,连鞋也不穿,赤着足、无声无息地奔到方才那扇窗前。窗前放着一张书案,案上摆了香灰胎的素身汝宫窑瓷瓶,釉色似玉,纯润可爱——而就在那瓷瓶的旁边,赫然放着一件她戴了众目睽睽下去赴万寿宴,却在宴会开到一半时随手赏人,即而抛诸脑后的小玩意儿。
二皇子的变故令她错愕,玲珑的诡异令她迷惑,这两件事情全然占据了她的心思,她之前全然没有想到,若真有谁存心针对她,只在这东西上头添一点二皇子的眼泪,再加上三两个小宫人的“供词”,就足以把这混乱复杂的一夜做成大文章,轻易置她于百口莫辩的万死之地。
 
——可这只内造细金丝缠枝镯子,却在靖裕十三年十月二十一日的三更刚过,被某个仙灵或者鬼怪,送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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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楼主| 发表于 2007-7-29 09:48:00 | 只看该作者
改^改^我到时候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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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发表于 2007-7-29 12:20:00 | 只看该作者

姐姐。。。玲珑的姐姐谁呢?

我已经被你写得有点昏了,我得回去找相关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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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楼主| 发表于 2007-7-29 21:10:00 | 只看该作者

0,染蓝说,郑姐姐放过我们吧。

1,杏儿给某人烧纸。

2,杏儿说,某人的事情为什么问我,你问你身边的丫头就行了。

3,点翠说,我们三个一直在一处,后来那个主子坏了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7-29 21:11:3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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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楼主| 发表于 2007-7-29 21:13:00 | 只看该作者
已经有人问我你确定写的不是鬼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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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楼主| 发表于 2007-7-30 12:51:00 | 只看该作者

[23]破冰

 
方过了三十五岁寿诞的靖裕帝,其实并非先皇正熙帝的皇子,这是举世皆知的事实。先皇在英年时因堕水惊风而亡,身后并未留下皇嗣。时任的内阁首辅、吏部尚书上官廷在近支宗室中千挑万选,最终选定了二十二岁的靖裕帝来继承大统。
其实二十二岁这个年纪,对于独立治理朝政来说早已足够,上官廷之所以不选择其他更年幼、更好控制的人选,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其一自然是因为靖裕帝与正熙帝拥有同一个祖父,他的血统十分接近皇室的嫡系血脉;而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因为靖裕帝的父亲早丧,且他是所有条件相当的藩王子嗣中唯一没有正式娶妻的,他若即位,不会出现“皇帝的父亲是位藩王”的尴尬,也不会将新的政治势力带入朝堂。
于是,在正熙十六年四月二十三日,二十二岁的靖裕帝从偏远的北地壅州来到繁华富庶的宫廷,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君临天下,他将第二年改元为“靖裕”,并决定在靖裕元年的新年之时,迎娶上官廷的长孙女上官氏为皇后,同时纳沈太后的内侄女沈氏与直隶总督镇远大将军之女杨氏为婕妤——有“外戚”沈家、“功勋”杨家、以及天朝数一数二的“士族”公卿上官家三足鼎立,终于消弭了所有反对的声音,撑起了靖裕朝安定的天下。
 
靖裕帝在承袭皇位之前,身边曾有一位出身极低微的侍妾,她为靖裕帝育有一个儿子。若当年正熙帝没有突然生出了垂钓的雅兴,并随后在乘船时翻入水里,这位儿子有一天也许会继承他的父亲在遥远的北方荒凉的领土,成为一位不怎么富裕却衣食无忧逍遥自在的闲散王侯。但命运依然是命运,你根本无法主宰只能被它无情拨弄,这位儿子只知道从某一天起,他从王爷的儿子变成了皇上的儿子,但也正是从那一天起,他的母亲就开始终日以泪洗面。他们赶了很远很远的路去京城,有人替他穿上繁琐的朝服戴上沉重的金冠,令他立在玉阶丹陛整整一天——他很累,很想撒撒娇发发脾气,但他的母亲却对他说,“今天是你父皇的好日子,你一定要乖乖的……”从那天起,除了“娘”之外,他又有了一位“母后”;那女人很年轻很美,但看向他的目光却总像是带着钩子。
 
三年之后的元宵节,上官皇后为靖裕帝生下了第二个儿子。从二皇子董天启降生的那一日起,各方各地各府各道便开始纷纷上书,请求皇上立这个嫡子为太子,“以固皇统”。内阁首辅、定国公上官廷家里,更是为这个孩子的降生大摆筵席十日、披红挂绿百天……但无论百官如何鼎沸、市井多少议论,靖裕帝对此一直避而不谈,未几,宫内突发“巫蛊”奇案,白妃因受牵连而被贬为庶人,罚入洗染坊为婢……在靖裕三年的秋天,她的尸体被人发现悬吊在御苑中的桂树上,银色的桂花落满一地。
白宫人自尽之后不久,宫内便突然传起了无名热症,各宫嫔妃多有染上的,其中数上官皇后病势最为凶险。这个一生下就被当作皇后培养的高贵女子,整日里高热不退神志不清,四肢麻痹口角流涎,她很快被靖裕帝下令关入两仪宫深处,派数名身强力壮的太监看守着。皇后的疯癫不过是上官家衰败的开始,自此之后,仿佛一夕之间天翻地覆,朝野中突然冒出了如雪片般众多的弹劾上书,上官廷“功忠体国、栋梁之材”的八字御评言犹在耳,却突然变成了“欺君罔上、蠹国害民”的一代权奸。
半年之后,上官氏一门七百四十三口尽皆弃市,寸草不留,光华耀眼的七世能臣、两朝宰辅之家自此风流云散。深宫中疯癫的上官皇后被免却一死,她一直在无人理睬的状况下活到了靖裕六年,才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里因罹患伤寒而亡。
而只差一步便要坐上太子之位的二皇子董天启,因着上官家的因罪伏诛,以及母后的死,而不得不将仅仅是妃位的沈淑妃认作母亲,从此在这个宫廷深处,独自生存下来。
 
与薄命的上官皇后不同,当时均为九嫔的“外戚”沈氏与“功勋”杨氏,虽没有逃脱那热症的魔爪,却都挣扎着痊愈,最终活了下来。早在上官皇后染病时,便有人说,这连太医都查不出的毛病,根本不是什么恶疾,而是死去的白宫人的鬼魂在作祟。宫女太监们信誓旦旦,纷纷谣传在那棵白宫人自缢的桂树下常看到人影绰绰、忽有忽无……这样的传言,终于在上官廷失势后,靖裕帝欲将白宫人移葬时达到高潮——从坟冢中起出的白木薄棺,内里空无一物。
靖裕帝从此开始笃信神道,遍求仙丹灵药,寻访隐士高人。在皇宫北苑起了一座覆满碧绿色琉璃瓦的道观,命名为“碧玄宫”,每日白天除了与内阁议事外,便躲在碧玄宫内烧丹打醮、扶乩请神;天黑后才回到内苑甘露殿,点召妃嫔侍寝。
 
靖裕五年,沈昭容与杨昭媛同时有孕,沈氏生下三皇子天旒,杨氏则生下大公主瑾芬。靖裕帝将此二人同封为妃,却似乎并不打算择立其一为皇后。与之相对的,沈淑妃的母兄与杨惠妃的父亲在朝中地位也是与日俱增、声势欲隆,但再也没有出现过夕时上官家一门独大、权倾朝野的情势。
 
这样的僵局一直持续到靖裕十一年,这一年春天,杨妃再次得娠,年末时诞下了四皇子天庆——“普天同庆”,御赐如此一个吉利不凡、若有所指的名字,令世人几乎以为对峙数年之久的“二宫之争”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但直到两年后的靖裕十三年,四殿下也依然只是四殿下,锦粹宫却又住进了两个沈氏女子,其中一个甚至又怀上了皇嗣……无论是中宫皇后凤位还是东宫太子宝座,一切依然扑朔迷离。
 
***
 
靖裕十三年的万寿节之后,京师的天气一直很好。群青色的天空剔透而深邃,仿佛随时要将仰望的人儿吞没一般。苍空之下,九重宫阙内赫然也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沈青蔷裹着昭君兜,立在御园莲花池边的小桥上,望着远处粗使太监们泼着滚水,用铁钩铁耙将冻结的冰面一块一块剖开,露出下面黑绿粘稠的湖水来。
——那场盛宴,以及盛宴之后的袅袅余音,有如在一泓死水深处生成的小小漩涡,乍看之下端倪丝毫不露,但是假以时日,那股子翻江倒海的劲道注定会搅出轩然大波来吧?

  “……那我呢?我该如何?”青蔷反复自问,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也许她会从最初的那时起便选择循规蹈矩、随波逐流,选择闭心塞意、颐神自守,不管外界如何,亦不管他人如何,浑浑噩噩入宫,浑浑噩噩得宠,浑浑噩噩地媚上欺下、浑浑噩噩地将日子过下去……若有一天浑浑噩噩地死去,也只会诅咒命运与苍天,将自己最后的哀痛和愤恨,化作一息不散的怨灵,徘徊于这深宫之内,继续戮害依然活着的那些有罪或无辜的女子们。
——这便是黄瓦红墙、雕梁画栋之间无数青春红颜注定的道路,那她呢?难道真的要循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吗?
 
沈青蔷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用心留成的染着七里香的纤甲沾上了一抹灰尘,身边的点翠一边嚷着:“主子——”,一边从怀中急急掏出绢帕来。青蔷回头对她一笑,撸袖拔臂将那块石子远远地抛向湖心,石子破空而飞,划过氤氲渺渺、碎冰离离的湖面,遥遥落在远处,发出轻微的响声。沈青蔷抬起手,吹了吹指尖,似乎略带懊恼地摇头道:“真是大不如前了……”
点翠手里捏着绢子,忽觉递也不是,不递更不是,只茫然眨着眼睛,望着她的主子。沈青蔷昂首站在桥上,头顶无限的青空砸下,她伫立良久,一甩袖,对点翠说:
“走吧,我们不能让娘娘久等——”
 
是姑母将她从尚书府的四方天井里带出来,又是姑母将她送来这皇宫的四方天空之内。她安排她入宫,安排她得宠,她从未争过什么,自有人代她去争,争到了放在她的手心——她虽径直收下,却也并不觉得欢喜。
她不会以沈家在朝中势力的蒸蒸日上为荣,亦不会因后宫佳丽们的艳慕、妒忌和谄媚而觉得喜悦欣然——也许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宫廷,也许自己本不够资格成为一枚“棋子”。即使自己现下连想要什么、追求什么都依然懵懂不明,但有一个念头却是她笃定的,已在她心里深深扎了根——当紫薇将她骗至死地的时候;当董天启哭叫着跑远的时候;当玲珑对她说“没有我,你早已死了”的时候……这个信念便愈加鲜明起来:
 
“我要活着,决不死在任何人的手上;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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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发表于 2007-7-30 21:47:00 | 只看该作者

我每次看文,都会去你其他地盘看其他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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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楼主| 发表于 2007-7-31 08:42:00 | 只看该作者

[24]鸩毒

 
十一月初一,是靖裕帝依制临朝之日。得到这个消息之时,状元及第、当朝青词第一的内阁首辅李裼李阁老正拄着御赐的扶拐,立于朝堂之上侃侃而谈;而吏部天官、内阁次辅沈恪则垂手侍立一旁,暗自咬牙切齿。靖裕帝双目微闭、对这一切都似听非听。李阁老正口沫横飞讲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云云,突然一个面无人色的年轻太监,连滚带爬地奔进了崇文殿。满殿文武群臣本都在瞧着“李大嘴”明目张胆指桑骂槐的好戏,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了一跳,摸不准到底发生了怎样的祸事,又会牵连到谁人的脑袋。各自心怀鬼胎忐忑不安之时,御座上的靖裕帝突然睁开双眼,精光立见。
那太监五体投地趴伏在玉阶前,浑身抖如筛糠,语不成句:
“启……禀陛下,大事不妙!二殿下……遭……遭……遭鸩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靖裕帝身子一颤,哑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太监早吓得几欲昏厥,口唇翕动,却硬是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御前总管王善善抢上前去,飞起一脚便将踢翻在地,尖着嗓子骂道:
“小作死的,御前失仪,活够了么?”
那小内监倒滚出去,手足僵硬,半晌才爬起身来,却终于发出声音来:
“二殿下在锦粹宫……遭鸩,眼见是……不好了!”
 
朝堂上突然寂静无声,靖裕帝再不停留,拂袖抽身大步流星便向内殿而去。王总管三步并作两步赶在后面,尚不忘草草口呼:“百官退朝——”
满殿当即鼎沸,议论纷纷。但见其中颓然坐倒一人,简直如那报信的小太监一般失魂落魄,面色犹如槁木死灰。站在他上首的李裼突然冷冷一笑,将手中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道:
“沈大人,老夫尝闻自古有‘小人惑国而圣主遭舛’之难,却不想应在今朝——您以为如何呢?”
 
***
 
十一月初一,也是后宫嫔妃们齐聚的日子。因沈太后早逝,上官皇后亦已薨了七年,整个皇宫内便以沈、杨二妃为尊。自杨惠妃于靖裕十一年怀娠之后,为着一句“妹妹当保重玉体、看顾皇嗣,莫要劳心劳力”的话,本分交二宫“共掌”的中宫印信便自此留在了淑妃的锦粹宫。虽无任何名头可言,但每月初一各宫各殿有宠无宠的妃嫔们共聚紫泉殿却已成了惯例——自然,若是你有病、或托病,也并不是非来不可的,至少沈青蔷初入宫时便经常缺席,而杨惠妃则从来未曾来过。
这一次却算来得齐的,足有七七八八。淑妃娘娘依例带领众姊妹遥叩了远在封地的二位太妃,又在笼着一层碧纱的“白仙”画像前敬了香,方转回正堂,按品级次序一一落座,照例说些无聊闲话,大家醒脾而已。
——将进午膳时,忽有内监进来传报:“禀娘娘,二殿下驾到!”
 
这本不是内书房下学的时候,沈淑妃不禁有些诧异,转瞬却笑了,眉眼开解,口角生春:“这小祖宗,凭地磨人,不见我这里一屋子人坐着呢么?”
在后宫生存,座中诸人哪里会听不懂话中有话,当即便有精乖的道:“殿下与娘娘是母子之亲,哪有孩子不缠母亲的?”还有的道:“婢妾们本也该走了,二殿下倒来的巧……”如此七嘴八舌,不一而足;言毕统统起身、便欲一并告退。
沈淑妃似还欲挽留:“姊妹们一并用了膳再去不迟,可别让人笑话我们锦粹宫连顿粗茶淡饭都供不起了。”
众妃嫔知她绝无此意,不过说说罢了,纷纷摇头摆手,口称:“每次都讨扰娘娘的,哪有这样的话?”终于还是鱼贯而去。
 
——不一时,满殿中便只剩下沈淑妃及紫薇、青蔷三个人。
 
沈紫薇自有孕后,便一直与淑妃娘娘同桌吃饭的;而青蔷本独自坐在厅角,众人散时才跟了要走,却不料沈淑妃隔着人群遥遥对她说:“沈宝林,二殿下最喜欢你的,你也留下好了。”
沈青蔷只有恭身答应,心内一声叹息。自万寿节那夜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董天启,无论如何,这一次淑妃娘娘必定料错,那位宝贝二殿下早已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了。
 
然而,当穿着对襟小袄,戴一顶结着东珠的貂皮小帽,蹦蹦跳跳进来的董天启看到她时,竟然对她甜甜微笑,嘴里说道:“青蔷!你想我不想?”
淑妃娘娘指着他笑:“小没良心的,只知道你的‘青蔷’,眼里可没了我了?”
董天启一头扑进她怀中,扭来扭去,撒娇道:“莲心!莲心!我也叫你,你别恼了,好不好?”
淑妃娘娘用未留指甲的食指点着他的额角,笑骂:“一年大二年小了,个个指名道姓的,可像什么话?你看,沈宝林都在笑你呢!”
——的确,除了笑,在沈青蔷脸上,再也扮不出其他神情来。
 
因着董天启的到来,锦粹宫小厨房又另加了多道菜,金盘银盏摆满整张桌子。淑妃娘娘一厢牵着二殿下走到主位落座,一厢说:“你可有半年没陪我用膳了吧?怎的今日想到过来?”
董天启娇声道:“你这里的饭好吃么。”
淑妃娘娘道:“好、好,你既爱吃,便多吃些。我吩咐厨下作了鲜嫩嫩的豆腐元子、八宝甜羹,一点都不腻人,可比御膳房做的那几品好些。”
董天启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迫不及待地在桌上左顾右盼,忽用手一指,点中一碗酒糟鹌鹑,道:“我要吃那个!”
 
淑妃转头问一边伺候的供奉:“那个是酒糟的吧?小孩子可吃得?”
那供奉答:“回娘娘,不妨事。这是个把月大的鹌鹑拌了酒糟、醋、盐、好党参、并各种香料用今年的新箬叶封严了,方才腌成的,只带点酒香罢了。益中续气,实骨耐寒,是好东西呢。”
淑妃娘娘一点头,早有人切下一小块,那供奉亲自试了;方端了过来,就放在董天启跟前。
那供奉又讨好道:“殿下请举箸,炖得烂烂的呢!”
谁料董天启嘴一嘟,手中的筷子向前一推,喝道:“好讨人厌,你在旁边啰哩八嗦的,我怎么吃得下?”
那供奉平白惹来一顿排揎,脸上尴尬万分。打横的沈紫薇却“噗哧”一声笑出来,道:“你这一个小人儿,还倒满肚子挑剔呢!”
 
这本是一句顽话,谁料董天启却一反常态,双眉竖起,小脸通红,怒道:“要你管!你凭什么管我?”
沈紫薇在家便骄横惯了,入了宫又有姑母扶持,况且现下还怀了皇嗣,从来只有人让她,绝没有她让人的道理。此时却被一个十岁的小孩子硬生生顶了回来,顿时满面煞气。
“我是你的长辈,自然管得了你。”沈紫薇暗自压抑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反口。
董天启颇为不屑:“长辈?你连个妃子都不是呢!”
他此言一出,沈婕妤满脸厉色,简直便要跳了起来。
 
董天启说的是事实,他乃皇后嫡子,如今是因为落魄,才无奈认了庶位的沈淑妃为母——即使如此,他也从未喊过一句“母妃”的。而沈紫薇这样“连妃子都不是”的女人,对他这个嫡子来说,根本只好比是家中稍有些头脸的奴婢——无论沈婕妤多么受宠,多么心比天高,即使她生了儿子,她的儿子和董天启在身份上,也有着天渊之别。
沈紫薇虽怒极,却只有紧咬下唇,僵在凳上,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目睹了这一切,坐在下首的沈青蔷不禁深觉怪诧,今日这个二皇子实在是出人意表。他的突然到来、他的主动留膳、他的喜怒无常、他的傲慢跋扈……色色难以索解。若沈青蔷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十岁小娃儿,那倒也罢了,被惯坏了孩子都是这样的。但青蔷分明知道,面前这个小鬼有的,是怎样的谨慎小心,又是怎样的敏捷机变;他总能说别人爱听的话,将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甚至只用眼泪和嚎哭就险些将自己推入了一场危局。无论怎样看,二殿下今日的举止行为,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沈淑妃道:“你这个小偏心眼儿,之前不也是很喜欢紫儿的么?怎么?和你父皇一样,见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
沈青蔷心里咯噔一声,这哪里是和小孩子说的话?难不成……淑妃娘娘她也发觉了什么不成?
谁料董天启道:“她是坏女人,我才不喜欢她哩!”
沈婕妤直气得脸都黑了。沈淑妃却笑道:“你不能因着人家管你,就说人家坏啊?青儿不也常管你么?”
董天启对沈青蔷粹然一笑,道:“青蔷对我最好了,我知道呢!”
——他这一笑,令沈青蔷不寒而栗。
 
二殿下最终乐陶陶独霸了那一整只鹌鹑,又随意吃了些别的什么,才满足地咂咂嘴。沈淑妃笑吟吟在一旁看着,不断劝着:“吃慢些、别噎着!”“喝一口甜汤吧?”“小心衣裳……”等等等等,只象征性的动两筷子罢了;而沈紫薇一肚子火气,沈青蔷一肚子疑虑,基本上都只是陪着坐了,什么都没吃下去。
 
饭毕,沈紫薇自然早早告退,沈青蔷欲走,却被董天启拽住衣角,双眼盈盈,低声道:“青蔷你怎的不喜欢我了?”可怜兮兮的样子,谁能忍心?
可惜沈青蔷早已视他如洪水猛兽,当下只觉头大如斗,惟恐避之不及,讪讪道:“殿下,我……我还有些事情,便要回去了……”
董天启一下子扑过来,用手搂住沈青蔷的颈子,道:“不要!我不要!”
淑妃娘娘笑道:“有什么呢?你便陪陪二殿下嘛。他喜欢你,那是你的福气。”
 
董天启紧紧搂定沈青蔷的脖子,急速瞬了瞬眼睛,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问道:“你还没告诉她,是不是?”
沈青蔷浑身一震,还未回答,董天启已笑了,又说道:“我说呢,原来你并没有告诉她啊,真好……”
 
沈淑妃笑道:“你们两个在咬什么耳朵呢?神神秘秘的。”
董天启接道:“不告诉你,那是我们的秘密!”
淑妃摇摇头,笑着说:“随你们。少顽一顽也好,莫积了食。”吩咐完毕只低头喝茶,不再理睬他们。
 
沈青蔷坐在椅中,怀里贴着这样一个软软香香的宝贝,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她听到二皇子用极低微、极低微的声音对她说:“别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
沈青蔷一愕,忍不住问:“殿下,怎么了?”
 
——二皇子董天启紧搂着她,手臂僵硬、心跳急促,玉一般的小脸上赫然浮现出一层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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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楼主| 发表于 2007-7-31 08:44:00 | 只看该作者
QUOTE:
以下是引用Aimma在2007-7-30 21:47:00的发言:

我每次看文,都会去你其他地盘看其他的评论:)

快写个1000+的长评给我,速度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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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楼主| 发表于 2007-7-31 08:45:00 | 只看该作者

已经8万了!终于破了我的最高纪录!

撒花花!庆祝下!

是人都给我写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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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发表于 2007-7-31 18:59:00 | 只看该作者

搂住姐姐谄媚地笑,姐姐~~~~人家最近又要忙考试又要忙工作的,新人上岗不能偷懒的么。

这个长评能免则免吧~~~

天启好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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