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大哥中箭了!
流言如飞军情似火,少时便把整个水泊三关六寨烧了个连锅沸。
李逵本就不忿此番下山头领中没有自己,不能吃个杀得痛快,正在榻上翻来覆去一夜难以入睡。现在窗上人影攒动门外喧声鼎沸,如何还能躺得住?一骨碌爬将起来,手提板斧冲出门外,只见满山兵士奔来串去,人人口里都念叨着“晁头领中箭了!”“晁天王哥哥中箭了!”
顺手扯住一个从身边跑过的小兵询问,那士兵气喘嘘嘘:“晁头领中了曾头市埋伏,被毒箭射中门面!林头领着人急送回山来。眼下宋头领和军师一干人都在那里守着呢!”
火烧火燎赶到聚义厅堂前,还未踏上石阶,却见林冲和呼延灼戎装未褪兵器未卸,一齐出得大堂门来:“呼延将军,连续数昼夜厮杀,又逢主将受伤,士气难免低落,将士也均已疲惫。就劳烦将军歇息前四处巡视抚慰一遭,平定军心为先,我先去看看晁大哥情况如何。”
“林教头放心,拙将自会安排。告退!”跨上踢雪乌骓马拱手一径去了。
这边李逵拉住林冲:“天王哥哥现在何处?教头要去看视千万带上我个,否则定然不依!”
“李逵兄弟莫急,他们已将晁天王送至房中看护,不在这里,我们即刻同去就是。”边说边带着李逵进了大堂。从侧门,过后厅,穿回廊,推开门扇,晁盖屋早在眼前。
除了极少还不知情和尚未赶到的头领,房内床前早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晚来的、平日里不那么惹眼的头领还得在门外站着、蹲着、倚着、靠着,有往门窗里张望的、有往来度步的、有交头接耳的、有坐在地上嚼着草根的……林冲一边向众人拱手示意,一边带着李逵从大家让开的路直到晁盖床前。
从三更中伏到现在巳时仅五、六个时辰,晁盖已是水米不能自入口,浑身虚肿。宋江守在床前啼哭不已,右首吴用低头垂手谨立着,刘唐、公孙胜、三阮捧着汤盏、药碗、面盆跪在地下。这等场面,饶是性急如李逵也不觉缄口旁立。吴用让开林冲,上前检视了晁盖伤口,抬头目询,吴用只把头作微微一摇,林冲黯然退立侧旁。
日头从天顶落到山坳里,不觉已到申时。门外人等有散的有来的,屋内有如武松、秦明、石勇一干武人出身的亦耐不住性子撇回各自房中安排营生的,李逵、穆弘等虽见宋江在不好走开,也是摩挲踌躇几回了。林冲看在眼里,轻声向宋江言道:“宋大哥,晁盖大哥得大家照料,病势暂不会有变化,诸位头领一天未进饮食,非常时期寨中各处又有许多大事需早做准备提防,你看……”宋江抬起婆娑泪眼,望了望众人,颤声打腔道:“诸位,劳烦大家今日一并守护晁盖哥哥。叨扰各位茶饭未进,且先去歇息片刻,整顿一下再来看护不迟,这里有我和军师、刘唐、阮家兄弟等人看护,不必担心。如因晁盖哥哥之事对各位兄弟有什么烦扰,宋江罪过再添一层!”说到这里已是呜咽不能言。林冲也朗声说道:“这里留宋江大哥和军师等人照看,各位不必担心。张青、孙二娘、曹正、朱富速去安排各头领的饭食,王矮虎、扈三娘搬宋大哥军师等人的茶饭到这里来吃。各位且回房用饭,个半时辰后务必请到聚义厅一会,林冲有事烦大家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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