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City of red

锦瑟

（一） 有时候生活如同你吃路边店买来的卡巴。第一口还算不错，一路吃下去，却越来越难吃。最终一嘴糨糊，索然无味。 （二） 周末一大早，门铃便响了。我听见朱丽踢着拖鞋懒懒散散走去开门，然后是一声惊叫。不用看，我都知道能这样毫无节制地兴奋叫起来的，除了维多利亚不会有第二个人。我走下楼，看见维多利亚和亚当斯，身边还跟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一身与这阴冷沉闷英国天气格格不入的另类打扮。 “惊喜吗？菲尔，惊喜吗？” 维多利亚大笑着，上来拥抱我。 我懒洋洋地抱她一下。一股香气直涌进我鼻中。亚当斯在一边吃吃地笑。半年不见，她似乎胖了很多。妆也化得没有以前精致。整个人看起来怏怏地无力。倒是维多利亚还是一如既往地鲜艳活泼。似乎走到哪里，她都要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戴维没来？”我目光迅速地在她们中间扫视了一下。 他显然没有来。但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才会安心。 “他留在马德里。天啊，也亏他熬得住，我要闷死了。没有Party，没有人找我。连值得一逛的店子都没有。每天只是抱着电视，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很佩服维多利亚的一点便是，无论在什么场合什么地方，只要她想发牢骚，她一定得先发完了再考虑其他的事。 朱丽总是很善解人意的。看着维多利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轻轻地不失礼貌地问道： “你不介绍下和你一起来的这位女士？” 维多利亚这才停下来，如梦初醒般笑着，拉过身边那女子说： “这是梅菲。马德里的Hip pop歌手。她从未到过英国，这次跟我一起来玩。”

锦瑟

（三） 梅菲对英国的印象显然和维多利亚对西班牙的印象一样乏善可陈。在大城市长大的女孩子，都自然而然认为其他的地方都是乡下。更何况是一个用着不同语言生活习惯格格不入的地方。 我很奇怪这种流于形表的对对方城市的相互鄙视竟然丝毫没有成为她们之间关系恶化的导火索。她们两个骄傲但都能理解对方的骄傲。女人的心态真是奇怪。就像我一直无法明白，为何维多利亚会和朱丽成为那样好的朋友。 果不其然，她们这一趟并非直接从马德里奔曼城而来。维多利亚带着梅菲在伦敦先狂欢了几日，才顺便到曼城来看看朋友。 梅菲说起伦敦的那几日狂欢的神情和刚才维多利亚说起“马德里没有Party”的神情如出一辙。直到谈起她对曼城的印象，她的眼中才有了点亮色。 “曼城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她用不大熟练的英文说道，“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城市，有这样多的红色。” “红色？” “是的。这里路是红的，楼房是红的，车子很多都是红的，连你们的队伍，都是红色的。” 我把目光投向窗外，看见几栋红色的大楼在阴云下矗立。 “老特拉弗德球场的装潢都是红色的，里面的观众席也是红的。你去看过吗？”我问道。 “是吗？”她好奇问道，“维多利亚没带我去老特拉弗德。” “你真应该去看看。”我说道。

锦瑟

（四）

我在给梅菲讲曼联的故事。维多利亚在一旁翘着腿，不安份地左看右看，不时拉着朱丽扯上两句。她现在仿佛得了足球恐惧症。只要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足球便觉索然无味，走避不及。

“梅菲亲爱的，你知不知道老特拉弗德旁边是欧洲第二大的特拉弗德购物中心。那里能买到很好的LV和GUCCI。明天我带你去……”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我看着她妆化得无懈可击的精致的脸，一些画面如同无声电影般在脑中闪过，倒退，最终定格在1995年的夏天。

1995年的夏天。温暖、明媚，而且快乐。

那时她的穿衣品味还没有现在这样夸张，尽管她已经非常有名。她穿黑色连衣裙，坐在球场旁看我们进行开放式训练。笑语盈盈。
训练完后，贝克汉姆直接向她走去。我们便在周围一哄而笑。
她丝毫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用微笑回应我们善意的嘲笑。她化着淡妆，脑门上有因为晒太阳太久而渗出的细汗。
大家从来都不说，但心里都是那样想：如果他们也有这样一个女朋友，每天来看踢球，该是多么好。

那年我们都还年轻。年轻，且不算出名。
年轻得如同老特拉弗德球场中随出可见的红色。

锦瑟

（五）

周一又回到老特拉弗德，回到日复一日的训练生活中。基恩没有来。每个周一的早上，他照例是仍沉在周末的宿醉中起不了身。老佛爷似乎已经习惯，没有多说什么。曼联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特立独行，凌驾于所有的规章制度和老佛爷的口沫横飞之上。以前是坎通纳，现在是基恩。总之不会是我们。这个我们甚至包括贝克汉姆。

吉格斯拖沓着得意洋洋的脚步进来了。他有几分狡黠的目光扫视过我们，然后清清嗓子，神气万分地说道：“今天早上基恩没来，弗格森在和助理教练谈话。我来组织你们训练。先出去跑20个圈。”
一屋子的安静。人们都开始绑鞋带准备出去跑步。但是我坐着没有动。
“还在这里磨蹭干什么？像个娘们。”吉格斯对我大叫。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拎着鞋哼着小曲就走进浴室准备洗澡。
吉格斯的脸绿了。其实这不能怪我。我本来就打算去跑步的。如果他能用正常人的语气说句催促的话，我就去了。但他偏偏不给我，也不给自己好过。
他果然开始骂。几个正在向外走的球员也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我们。不明白我们为何在一个愉快的周末后积攒下来如此多的怒气。其实这种怒气，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积了下来。无论过过多少个愉快的周末，都无法消除的。
我站在那里，叉着手臂，看着吉格斯破口大骂。
哥哥加里上来劝和。巴特、斯科尔斯漠然地看着我。一瞬间我有些茫然，我脑中又出现了一个画面，很久以前，黑白的、渐渐褪色的，却永远不会消逝的画面：
阿森纳主场更衣室的过道上，我和巴特、斯科尔斯和对方队员大打出手。吉格斯装成老好人状上来劝架，其实是拉住对方队员的手脚，让我们更方便地对他们进行攻击。事后我们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吉格斯仍在骂。
我看着巴特和斯科尔斯茫然的脸，心里突然觉得很感伤。突然一个狡黠的念头从心底泛起。我再次环顾一下四周，确定基恩没有来，然后对着吉格斯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你这个卑贱的、婊子养的凯尔特血统的下流坯。“
他果然中计，气得手脚都在颤抖，他毫不留情地回复道：
”你这个萨克逊血统的贱种！”
当地一声，巴特仿佛从座位上直接弹了起来。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吉格斯衣领，问道：
“你再说一遍！”
向来反对我们打架的哥哥加里也没有再拉。不仅斯科尔斯，许多其他的英格兰血统队员都面有怒容。只有范尼、索尔斯科亚这些外籍球员仿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看着我们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基恩不在，我骂凯尔特下流坯只骂了吉格斯一人，而他回骂萨克逊人，却骂了大半支曼联队。
然后便开始动手。巴特这种时候是最积极的。三下两下便和吉格斯打成一片。再加上旁边有我和斯科尔斯施以暴拳。我仿佛打沙袋一般在吉格斯身上发泄着我的愤怒。尽管我知道，无论我怎样发泄，我们也回不到从前。
再也回不去。

如果不是范尼上来拉架，我估计吉格斯会被我们打到骨折。但范尼一出手，没多久我们都停了。范尼实在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他的力气大得超出任何人的想象范围。这时我又想起以前和他掰腕子。旁边的人都纷纷下注，不是买谁赢，是买我会在几秒内被他掰倒。我早就作好了必输的准备。我只是想，再输得惨，也没有那次我被舒梅切尔一下子掰倒来得丢脸吧？
没想到的是，他捉住我的手，使了一下劲，然后脸上出现了疑惑之色。他来回轻松地摇着我的手，连声问道：
“菲尔，你为什么不使劲？为什么不使劲？”
我的手被他紧紧握着，我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一边让我的手任他摇摆，一边沮丧地说：
“我在使劲，我在使劲！”
范尼尽管力大无穷，且在球场上表现得如同天神，但他从不关心球场以外的纷争。他脾气好得和他的力气成正比。他不是坎通纳，坎通纳特立独行，他中规中矩；坎通纳不屑于纷争，他是不想参与纷争。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他的尊敬，尽管我们不崇拜他。

言归正传。我们半推半就地被范尼分开后，仍然用淋漓尽致的语言互相辱骂。如果你想让一个威尔士人愤怒，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辱骂他们的凯尔特血统。这种方法简直是屡试不爽。但看着吉格斯愤怒到快要爆炸的脸，我心中的快感竟然一点一点少去，渐渐滋生的，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种伤感。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响亮的呵斥。所有人都停住嘴，看见老佛爷出现在门口。他脸上带着怒容，一双眼睛向要吃了我一般盯着我看。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我竟然忘了，这里“卑贱的凯尔特人”，除了爱尔兰人基恩，除了威尔士人吉格斯，还有苏格兰人弗格森。

大家都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我。他们知道，一场好戏即将发生。
果然，老佛爷冷冷说道：
“菲尔，你跟我来。”
我垂头丧气跟他出去了。背后，是吉格斯得意的冷笑。

锦瑟

（六）

“你刚才在做什么？”进了教练室，老佛爷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和基恩发生一点小小的争执，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一边解释着，一边看着他的手。心里想这回他会不会把鞋扔到我身上？
“你知道贝克汉姆是怎么走的吧？”他突然问道。
我当然知道。
我没有说话。

“我要签一个新队员。你知道他是谁？”弗格森问道。
我摇头。心中却不住猜测着。他大概是要签一个球员代替贝克汉姆，至少是一个和贝克汉姆同样出名的球员。会是齐达内？菲戈？罗纳尔多？
“是罗纳尔多。”弗格森说道。
我看着他，心里想道，他如何能从皇马把罗纳尔多挖来。
“但是不是你们所知道的那个罗纳尔多，”弗格森又冷冷说道，“也不是那个只知道要直升飞机的另一个叫罗纳尔多的花花公子。我要签的是一个叫克里斯·罗纳尔多的18岁的少年。他来自葡萄牙里斯本竞技。你知道他吗？”
心里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影子。夏天在里斯本的客场作战，一个满场乱跑的少年。但始终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我终于摇了摇头。
“你们现在都不会知道他。但一个月后，全世界都会记住他的名字。因为他将是曼联队的7号。”
我忍住要冲口而出的惊呼，一下子看着他冷峻的脸。怎么，他要把这世界上数一数二大的球会的7号球衣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淡淡一笑，说道：
“听说外面有流言说曼联会为贝克汉姆永远保留7号？”
我点头。
“坎通纳退役时你还记得吧？”他冷笑道，“那么多人说要为他永远保留7号，但曼联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贝克汉姆怎么能与坎通纳比？曼联没有为坎通纳保留的7号，又怎会为他保留？”
我静静等他说下去。
“无论是坎通纳，或者是贝克汉姆，都不是独一无二的。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找到人代替他们。只要我愿意，我可以给任何号码给任何我认为有用的人。包括你的12号。”
我心里一惊，抬头看着他。
“贝克汉姆会知道，没有他曼联不是不行了。一个18岁的少年一样可以做得比他更好。一个赛季以后这里没有人会记得他。你比贝克汉姆差远了，更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离开的教练室。我本已预料到那会是一场淋漓尽致的责骂，只是没想到刚才这场对话比一场辱骂来得更令人难受。老佛爷向我摊牌，向我示威了。而我不能做别的，我只能服从。
从一开始他就赢了。
因为我不是贝克汉姆，我无法离开曼联。
我爱曼联。
我爱这支红色的队伍。

锦瑟

今天先写到这里。各位阿根廷的FANS们看在柳斑竹的份上不要扁我啊。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喜欢英格兰队伍，只是因为住在曼城附近，对曼联比较熟悉而已。T_T

特里托格内亚

贴错地方的东西……

柳如烟

看在瑟瑟是我的心肝宝贝的份上~就叫她贴错啦~米关系滴

深爱天使

友情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