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纪念——写给赫尔南
几年前,关于赫尔南我只有一种感觉,悲情.
很多爱了他许久的人仍然难以承受,那种悲情,可以让人忘记自我,忘记欢欣,忘记该有的许多感动.
常常怅惘不已……对于他,我注定只是个路过的人.于是他的所有,便都成为后知后觉的精彩.沉默清晰的面容,在阳光下灿然微笑,如此超脱,如此安宁.有时,我更愿意去感受作为过客的淡然,满足和动情.
我知道,这篇文字,是为了某种纪念.
遇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漫天飞舞的风花.
早些年,曾亲眼目睹那无比壮丽的旖旎.纸屑,纸屑,无尽的纷飞,白色落花一般飘散在那片绿的令人迷醉的草地,饱浸浮露之后悠悠陷落,沉入最深最深的时光之底.但记忆里的那届南美解放者杯,却只有空泛的几句念白.
七年前的某月某日某个时段,我记住了一个男孩,那在漫漫落英中御风飞行的河床少年.因为他眼神中不谙世事的无邪与看似不堪一击的脆弱,因为他犹在不经意间温柔而又致命的绝杀,因为他轻灵的步伐,因为他浸透了汗水的亚麻色的发.就在那一刹那,在我无法相信的刹那.
有人说他是为命运所遗弃的孤儿.我不相信.他有那样一双眼睛,可以灼伤我心中所有的杂念.他是个孩子,永远灿烂无忧地微笑,至少在我眼中如此.所以既是孩子,我便不愿他逞强.即使总是面对非议重重,即使他,总是游离于我的视线之外.
有时侯很轻易的,我可以说:我爱阿根廷,我爱巴蒂斯图塔.却无法说出我爱他.直到后来,他在奥林匹克之颠展开翅膀,为了自由,飞翔,飞翔,飞翔……
午夜梦回,他却早已辗转在奔波米兰的途中,一任车窗外的风景匆匆疾驰而过,熟悉的,陌生的.罗马的印记在脑海中渐渐依稀,米兰的繁华却是我无尽的寂寞与悲凉.
有谁知道河水有多少弯流,心底有多少暗涌,流云有多少层次,生命有多少页数。又有谁可以扫尽世间的一切尘埃,谁可以让风静止于无穷无际?年华要退掉多少流光溢彩,才能露出原始的本质,潮起浪涌多少回,才能洗净曾经的旧迹,苍穹要下多少雨,才能避免海洋因泪洒而泛滥,月亮要等多少年才能苍老,才可在深夜透过来在附近驻足?
他早就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了,在陡然明白过来的一瞬间,我泪如雨下.
那年,我15岁,他27岁,蓝鹰成为永远的回忆.
殇
朋友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世界杯又爆出了大冷门.那天是二零零二年六月十二日.
我以为我可以接受,但又不能说服我自己.那种措手不及的伤痛,象是在风雨中的召唤,无法听见,也不会看见.这次倒下的,是此生唯一的爱人.
深夜,我试图从现实中逃离.用黑白的影像穿透淡忘收拾残梦,一底头的沉默不语,一场绝望的颠沛流离,恰好命运即刻消散.似遥远的灿烂,难以坚守的情怀即使飞纵,飞纵,竟象玻璃一样易碎,每片碎片下都印着光阴,透着一个时代的变迁.曾震撼过全世界的某某之痛,竟可以了如一阵轻梦.
却不会忘记他抱着足球向中线飞跑时满是坚毅的目光,不会忘记几分钟之后,他在别人的臂弯之中泪流满面.即使,更多的人只对另一个男人的眼泪刻骨铭心.
那一刻,我确确实实地,悲伤着他的悲伤,痛楚着他的痛楚.然而,赫尔南,你又是从何时起,穿越了那个人的背影,突如其来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尽管,曾经熟视无睹,曾经若即若离……
我流泪.我不知道.不过是结束,和开始.
……
澄碧如洗的天空,累累浮云之下,少年衣袂翻飞,透过纷纷而下的落英,尽是释然的神情.而若早在荼蘼花开之前,又该是怎样的一副灿烂情景?
觅
流年,有关回忆,还有漫长,除此之外,想得起的只有绚丽.
在这夏日的某个夜晚,我突然忆起赫尔南.他的微笑.一如那天的阳光,一直缠绵于昨日的眼睛里,留连不去.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7-22 20:27:4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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