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是一种病,一种美妙的病
——罗伯特-巴乔
是的,阿根廷是一种病。
我从未被这个意大利男人清澈深邃如地中海的眼眸,以及他俏皮而多情的小辫子蛊惑,但是他说了这句绝妙的话——
他喜欢说“我的阿根廷”,为这个我可以爱他,这是两个染同样病毒的人之间的共鸣。
这种病毒,吸附着我们,从皮肤侵入肌肉,渗入骨髓,在每一个细胞里生长,在每一滴血液里面存在,扎根在我们的灵魂深处,永远无法拔除,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它无时不刻地咬噬着我,让我着迷,近于癫狂,那是种妙不可言的折磨,是种瘾。
那个遥远的国度,是梦的家园,是探戈眩晕狂野的的舞步,是马黛茶淡淡的清香,是一望无际的潘帕斯草原,是浩浩荡荡的伊瓜苏的轰鸣。
——陌生而又熟悉。
梦里,跟随高乔人流浪的足迹,日日在草原上游荡;
梦里,追逐切-格瓦拉战斗的脚步,无休止的革命;
梦里,倾倒在马拉多纳无与伦比的绝技,除了赞叹和折服,没有其他;
梦里,迷失在博尔赫斯造就的迷宫里,分辨不出未来和过去。
我甚至怀疑上帝怎么能创造出这样一个民族?
他们是上帝的宠儿,也是他的弃儿,上帝几乎把一切气质都给了阿根廷,也许他想要塑造一个完美或者多面的结合体,结果却没有按照他的预想进行,而是滑出了轨道,所以有了这样一群人——在他们身上,融合着天真和沧桑,明媚和忧伤,激情和颓丧,张狂和内敛,坚强和脆弱,仿佛所有矛盾的气质都在他们身上恰如其分地体现了,那么自然的结合,那么倾斜的平衡。
还是,那片土地有着怎样的灵动和怎样的魔力,可以孕育出这些独特而充满魅力的灵魂?
每一个民族都有她自身的气质所在。人们通常习惯于用流浪,漂泊,不羁,狂放这样的字眼来形容阿根廷人。他们是高乔的后代。他们的祖先,漂洋过海,穿越浩瀚的大西洋来到这一片土地,在拉普拉塔河岸和潘帕斯草原上生活——没有居所,他们的宿命叫流浪,他们的汗水,洒遍白银帝国每一寸的土地,孕育的不仅仅是一个民族,更加是一种无可比拟的风情,是神秘而又单纯的诱惑——
他们是南美大陆的一群另类,因为他们的血液里,殖民者征服世界时所有的那种不可一世的高傲还在隐隐发烫;就算只剩下最稀薄的一点血统,他们的骄傲都永不磨灭,永远昂着头,面对苦难,面对折磨,面对恐惧,面对无可得知变幻莫测的未来,他们都会朝着金色太阳的方向,坚守着自己的梦想。欧洲人的严谨优雅在他们身上,美洲人的洒脱豪放在他们身上,他们被自己的命运驱赶,日复一日在这片富饶美丽的土地上追寻和坚持。
我甚至觉得,用喜欢或者爱来形容自己对于阿根廷的感情,过于肤浅也过于单纯,这不是一个人对于另一群人或者另一个国家的着迷。总觉得好像是冥冥之中的某些契合,穿越了时间空间,在心底的某一处点亮,然后绽放到无处不在,叫人不能摆脱不忍离去。
白银之国,那是一片自由的土地,雄鹰在头顶飞过,骏马在眼前驰过,那些呼啸而来的风又从四面八方离开,这里的人们是不能被束缚的,他们不会被约定俗成的规矩缚住了手脚,只是,都逃不开命运之轮画好的路线。他叫我颤抖着感觉这幸福哀伤,他叫我管不住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笑,自己的泪,自己的悲欢,自己的欢乐,自己的心……
茫茫人海中的偶然相遇,有时候就是致命邂逅,于我,阿根廷便是如此。
我无数次反复说着我怎样在半夜鬼使神差的守着电视为了看一场地球另一端的比赛,而且还是一群我全然陌生的孩子。所以一直庆幸看了,之前是孩子气的刻意坚持;之后,则是义无返顾。
蓝白色突然迷离了眼,从此不由自主。
我喜欢所有的阿根廷孩子眨着闪亮的眼微笑的样子,我喜欢所有的阿根廷孩子张开双臂奔跑的背影,我甚至喜欢他们流着泪的清澈的眼眸:映着蓝天白云上的五月太阳。透过这里,我看见的是他们的渴望——
他们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每一条小巷跑来,欢叫着追逐着皮球,追逐着梦想:从纪念体育馆,从糖果盒球场,起飞——降落的地方叫欧罗巴。在祖先的土地上用双脚征服世界!
以绿茵为舞台,以风声为歌,探戈音乐一起,跳一曲华丽曼妙的舞——颠倒众生的绝美步调流泻而出。足球几乎是这个国家顶礼膜拜的唯一。所有地方的人们都在踢球,但只有他们,这样虔诚地对待这小小的黑白圆体——用自己全部的热血和青春,燃烧自己所有的疯狂和执着,换取命运一个璀璨的笑靥:冠军,奖杯,荣耀——以此证明!
他们微笑,他们皱眉,他们抱着跳着,他们哭了笑了,我的脸颊干了又湿……
你听,他们的灵魂在歌唱,高乔之子的长啸响彻云霄!
请允许我把我的灵魂这样交付:在臆想的时空里和他们一起恣意舞蹈——美丽的潘帕斯的星空之下,让这阿根廷病毒侵入,让我们笑着说——
阿根廷是一种病,而我们,甘之如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4 12:32:2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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