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以两年一个单位居然也可以过得如此之快,03年的泪水分明还历历在目,竟又是一个世青赛的季节。每隔一年,当六七月的暑气开始席卷整个北半球,就会有那么多21岁以下的孩子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相聚,代表他们的祖国去争取荣誉,并把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展示给整个世界。他们的青春和夏天的草木一样生气蓬勃;他们的渴望比夏季的天气更炽热滚烫。
这让我想起,我爱上阿根廷已是第四个年头。当年那懵懂的小丫头也是在这样一个夏天,认识萨维奥拉、科洛奇尼、多明戈斯、达莱桑德罗……蓝白球衣掩映下纯真的眼眸和灿若春花的笑容,从而爱上黑白精灵,从此成为阿根廷的追随者。那些飞扬的青春,连同科洛奇尼的蓬松金发,萨维奥拉进球后掀起的球衣,达莱桑德罗和他的一个拥抱,甚至多明戈斯弯折的脚踝,至今仍可以在一闭眼的时刻,宛如重现,如此鲜活生动。
那一年的我17岁,轻狂乖张的年纪,像一个发现宝贝的小孩子一样兴奋而欣喜。那时候从来不曾想起,有一天他们会老去,有一天自己也会老去,仿佛拥有那一瞬就能拥有永恒,真真的少年不识愁滋味;那时候也真是奢侈,大把大把的时光都用来挥霍浪费,以为这是取之不尽的财富。
那是怎样的意气风发,眼角眉梢全是有些稚嫩的朝气和热情。
那个时候,我想,他们也应该和我一样,总认为,世界可以轻易地在自己的掌心;总认为,一伸手,什么都可以抓住。所有听说来的关于现实的残酷,都被傲气挡在外面——都以为,纵然有失败者倒在朝圣的路上,那个人,一定不是自己。所以轻易相信所有赞誉,相信所有人都是上帝的宠儿,被命运宠溺恩赐。厄运,是遥不可及的故事中的情节。
直到萨维奥拉不能保住一个巴萨的主力位置,科洛奇尼被米兰扫地出门,达莱桑德罗在德甲苦苦挣扎,我才听见过去的张狂龟裂的声音。我可以报出更多那一届的球员,可是在问及大多数人,尤其是非阿迷的时候,除了这三个人,还有多少人记得罗德里格斯、邦奇奥、多明戈斯,甚至那一年的中场核心——罗马格诺里?当我们为何塞·索萨因为骨折而退出惋惜的时候,又有多少人知道,01年那个同样因伤退出,结果成全了达莱桑德罗一战成名的小伙子叫桑塔纳?
时间在教会我们关于成长的真理,只有真正地把生命的诅咒赤裸裸地放在眼前,你才会看清它狰狞的面目。
如果这批人还可以称之为年轻,那么更早的那些孩子呢?那些我没有经历没有目睹的世青赛的孩子们:99、97、95……一直往前数。所有21岁以下的孩子在飞一样的时光里迅速变化,成长,看着青春远去,看着岁月爬上脸庞,看着梦想成真——更多的是破灭。
我有时候几乎是憎恨世青赛的。它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如此无情,像一场惨烈无比的战争,死亡者甚至没有墓碑没有纪念,只在故纸堆里留下一行发黄的名字,像迅速开放又迅速凋零的花瓣,化在泥中不见。它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他们的热血,期望,努力,以及才华,能从中逃离的人少之又少。它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那么多虔诚真挚纯净的眸子都变得黯淡无奈和哀伤,怎么忍心让那些如花朵般美丽娇嫩脆弱的容颜都模糊,然后零落?
我终究是太痴了一点,这是规则,不是么?早在走到世青赛这一站之前,已经有更多的孩子被淘汰,更多的梦想被摇醒,更多的热情被冷却。这样的过滤,要从开始一直延续到结束,像一个永不停止的筛子,筛孔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半路退出—— 还是说,每一个走上这条路的孩子,都已经知晓、默认这道规则,将自己最美好可贵的一切,献祭般奉上,无怨无悔?
我不知道,但无论他们怎么想,这样的残酷,都让我唏嘘。
当我们在叹息着阿根廷青年军近年一届不如一届的时候,是否想过,我们在一次又一次目睹青春极尽绚丽的绽放?
17岁我在阿根廷的漫天飞屑里开怀大笑;19岁我在卡塔尔的黄沙残阳里肆意流泪;21岁我望着那些几乎全然陌生的少年们的脸上,有熟悉无比的光彩闪烁。岁月之河中,年轻的脸庞在眼前匆匆流过,迅速变换,只有那近于不可一世,火热的骄傲依旧如故——那是青春最直接最彻底最鲜明的标志,那是对梦想最坦白最热切最痴心的追索——
这是我爱世青赛的理由,在我咬牙切齿痛斥上帝的冷血的同时,那些年轻的目光,让我感受到最原始的对于努力和奋斗的生动诠释——
所以,请看世青赛,无论是05,07,09……还是更远的将来;无论我们年轻或者年老;无论他们能不能够得上自己的期许;无论以后他们要在默默无闻的球队延续对足球的爱,还是彻底离开;他们的生命都曾用最美丽的姿态绽放过——那是我们所见证的,那是他们所献出的——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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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给自己解禁,偶想通了,还是继续给美文浇水吧……不然世青赛都要结束了。
又是恋童季节啊。[]
阿根廷的宝宝们,偶爱你们。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2-13 11:11:5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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