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八年——给坎比亚索

柳如烟 · 发表于 2004-6-1 20:10:00

　八年沉醉　八年憔悴　一醒天下　桃花盛开　 ——1996-2004　坎比亚索　和皇马说再见　　这是一个我长久以来始终不愿提及的故事--不愿提及，因为无法逃避。这个故事是慢慢积攒而成的，在我为第一页谓叹的时候，它早已在第二页预留了惊喜在第三页预留了眼泪，它始终埋伏下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这个故事，写满一个少年成长中的八载岁月--而如今，它终于走到了最后。埃斯特本·马特亚斯·坎比亚索……倘若侧耳倾听，你几乎能够听见，在他身畔、时间滑过的声响；你甚至能够看见那些在岁月里流转不定的、爱他的和他爱的人们。　在八年里，所有的一切都在经历一场消损：金发、俊颜、锐气以及最可宝贵的可能性--终于，在这个故事终于就要结束的时候，黑暗里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笑："纵使青春无畏，逃不过青春成灰……" 从"天才少年"到"天才"，这条道路究竟有多远？我不知道。坎比亚索何以走了那样久，却至今仍在途中…… 　我一闭上眼睛，依然还能看到，记忆里那个16岁的青涩少年，带着"征服新世界"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背井离乡--就像一百多年前，他的祖先们从西班牙、意大利、葡萄牙，从欧洲的每一个角落出发时那样；那些逝者的汗水、热泪和血，沉淀下来，变成了拉普拉塔河底、璀璨的白银…… 　从"白银之国"跨海而来的16岁少年，到达的第一个城市叫做马德里。他在那里埋葬自己最初的乡愁，听那里的人们这样自豪的讲：从马德里，可以到天堂…… 我总是想着那个少年--我总是这样的想着埃斯特本·坎比亚索。　把他游离于阿根廷、皇家马德里这样光彩夺目称号之外；想着一个作为人本身，作为始终独自一人面对不可知命运的少年本身、真实的 cuchu--用他的目光来打量世界，用他的目光来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省查内心：　那些苦涩和甜蜜的时光；那些把"皇家马德里"当作所有努力的目标、心灵的依赖、魂魄的故土所衍生出的坚持和迷茫，骄傲和脆弱…… 就像我对待足球的原则：我永远坚信它不是一个平面单薄的存在；它除了4231、442、343这样作10个数字的排列组合之外，还有更深刻更永恒更有价值的含义。它该是比哲理更隐晦的哲理；也该是比生活更直白的生活。　我们所能知觉的、那些人世中最美好和最黑暗的东西，那样奇妙的交缠在其间--就像黑与白；就像胜与负、还有那些站在天平中央、永远微妙而混淆的平局…… 　而坎比亚索，简直就好似一个精美"范本"。他何以承受了那么多？他何以承受了那么多却依然站在那里，眼神清澈而坚定，宛若赤子。马德里的八年，皇家马德里的八年。少年慢慢长大成人。　当一个爱你、期待你的俱乐部终于变成一个千方百计赶你走的俱乐部；当一个17岁就带领队伍夺得世青赛金杯的少年天才终于变成一个23岁的、处处成为笑柄的"二流中场"--当你那最初的锐气最初的爱消磨殆尽，你把你最后的表演留给谁？你把你这八年中的每一滴汗水每一颗热泪留给谁？你把你在场上的那些呼喊声、那些试图去指挥齐达内和费戈、孩子一样的雄心留给谁…… 　再多的忠诚和梦想也罢，再多的努力和隐忍也罢；这八年，永远会成为你的失败你的污点，永远会成为你沉酣梦里，也绝不敢去触碰的血红伤口。　人生中最重要最宝贵最美好的、足以把青春都燃烧都挥霍徒留灰烬的八年--好一场梦断啊……梦醒时，桃花开了没有？ "八年沉醉、八年憔悴"--1996-2004，坎比亚索，和皇马说再见吧…… 　托特说的对："皇家马德里不该是足球的终点"。你终于在那份蓝黑色的文件上签了名，马德里的某商人终于舒心的笑了　 --那一天是圣周·复活节…… 长久以来一直支撑着整片精神天空的巨柱，突然间坍塌，故事里那个少年明白，马德里终究是变成了另一个布宜诺斯艾利斯。　没有该爱该恨、孰是孰非。他只是站在那里，想着：原来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处、自己的家…… 　在永无止境的岁月中，少年再一次无可逆转不可挽回的失去了故乡--从阿根廷到西班牙，这一次，是双重的失落；从此、他必须背负着两种截然不同但同样刻骨铭心的乡愁别绪；于两个方向上出发、在双重意义上的沉默--一个饱尝流浪之苦生性最惧怕漂泊的孩子必须再一次抗起包袱默默上路了…… 命运从我们对面的迷雾中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抛下一张"丑角"，坎比亚索把手里的牌轻轻合起又像面折扇般打开--在这美好的残酷的冷漠的轻狂的时流里，他的眼睛没有抬起来…… 　他的思绪已经回返到了1996年7月11日。那一天，16岁的埃斯特本和哥哥尼古拉斯，第一次站在圣地亚哥·伯纳乌球场前。　那一天，金发少年对棕发少年说："我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事情不会都顺心遂意，但是每一件经历都有它的价值--是不是？" "是不是……"岁月在开着黑色的玩笑，原来那句话在出口的一刹那，就箭一般直指向八年后的自己。当那金色的发丝终于在阳光下消散，成为动人幻想，他看到的是不是依然是残酷现实温润的影子，他的希望和耐心、还在那里吗？也许这场分离对你而言，反而是件好事，它叫我们终于回到起点；也许是我们透支了青春、透支了天赋、透支了忍耐、透支了心--坎比亚索，我不知道…… 　只愿你不哭、不怨、无悔。站起来，走出去，笑着、在一片废墟上重建自己--愿这八年真的充满意义；愿上帝赐你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