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已黄昏——写在他们老去之时

柳如烟 · 发表于 2003-8-7 20:37:00

-------------------------------------------------------------------------------- （一）我知道卡尼，不是从今天，才开始老的。当“３５岁”成为一个沉重的标签如影随形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岁月已经在我没有发觉的时候，不可阻挡的湍湍而下了…… 总觉得他是生活在两个时代缝隙的人。他不属于马拉多纳的时代，也不属于帕撒雷拉的时代。他见证了一个没落王朝最后的风景，但是却无法跟随着它离去—— 马拉多纳像辉煌的落日一般燃烧殆近，只把卡尼一个，留在了黑暗、荒蛮的大地上…… ——据说所谓悲剧，就是目睹繁盛走向凋零。卡尼吉亚的悲哀，就是他总也无法达到曾经达到过的高度了。他曾经飞的那样的接近天空，但是却跌进深深的海峡。我认识你的时候很早，卡尼。但是我懂得爱情太晚了。当我终于明白自己丢失了什么的时候，岁月已经带走了那个金发少年。那个笑如阳光、身如疾风、美得让人心痛的少年。岁月总是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让沧桑爬上你的脸，你的胸膛；让我独自在昏黄的星子下苦苦眺望…… “我的青春小鸟，飞走了——”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二） “我在世界杯上诅咒的意大利，意大利，你这个背叛了我的情人—— 你把那双闪亮的幽蓝色眼眸丢到哪里去了？如果我可以，我真愿意深情的吻吻你的唇，然后用水晶匕首割断你纤细的喉咙…… 你是我的情人，意大利，优雅到残酷的情人。你用那双漂亮的眼睛蛊惑我，几乎让我忘记了，深刻在骨髓里的蓝白相间的姓名。可是你就忍心，就忍心让我在风里默默哭到离魂……” 罗·巴乔，我始终不知道爱你有多少，记忆中最能涵概的镜头不是９４年玫瑰碗黯然消魂的背影，而是９８年对法国，加时赛时那粒擦门飞出的“金球”。你用双手比划着短短的一段距离，短短的一段。你的梦想和现实永远隔着这么一段，永远无法相聚，闪光的金杯，是盛开在咫尺外的彼岸花…… 躺在草地上我看着天，想着你。其实岁月对你，还算宽容。你漂亮的眼睛没有变的昏暗，只是愈加深邃了…… 你笑着说希望永在，希望不花费什么。我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我说：“罗比，好运……” （三）甚至觉得巴蒂那双珐琅珠子般的美目，是适合痛哭的。简直就像一副精美画图。他低头流泪，然后抬眼看你，目光中是翡冷翠，是罗马：席卷西风的飞扬旗帜；或者夕阳暮色里苍茫一瞥。这样一个老战士，四年接着四年，金发削短了又长起来。我们在几千个日夜里听着他的名字度过，这样的岁月是不是要到了尽头？甚至，真的觉得，巴蒂的哭泣是约束好的末日。像北欧冰原上的《伊达》所诉说：那种不可阻挡到来的，诸神的黄昏—— 苍天已荒，大地已老，最后一个从传说中在走出的男人倒毙寒霜。我在终场前一分钟用双手蒙住眼，没有目睹最后的结局。于是我几乎要相信了，相信那满面风霜的老战士的泪水，只是我浪漫主义情结作祟的想象罢了。现实中是不可能有这样史诗般的结局的：我的巴蒂，我的阿根廷，在蓝白交错的烈焰中轰然倒地，心口上插着朵金色的花—— （四） “奇拉，奇拉，坏宝贝。我问你为什么这样喜欢射门呢？你搔搔头，你说一个人站在门前的时候，很孤独……” 一直很喜欢门将这个位置，一直很喜欢奇拉维特。他就像是个喜欢胡闹的大孩子，出言不逊，脑子里充满了戏谑的念头。我相信泪水比笑容美丽，悲剧比喜剧永恒。但是却总是很喜欢奇拉，喜欢他满不在乎的神情；喜欢在为他叹息的时候，也总是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他仿佛有着自己独特的逻辑和处世方法，总能在关键时刻赢得你的尊重，又总在同样关键的时候叫你哭笑不得。一边在场上打架，在场下夸夸其谈；一边又跑去幼儿园里和小孩子们一起玩的不亦乐乎。总觉得他那无所顾忌的作风像极了一个人：马拉多纳，可他偏偏和老马是死对头，两个同样语言犀利，又同样死不吃亏的“宝贝”经常上演着精彩的口水秀。 “我们仿佛是悲剧里的英雄，昂着头离去！” 看看我的坏宝贝奇拉，说的话…… （五）在这个夏天，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里都回荡着，阵亡的声音。从没有哪一次巨变让我如此的感觉到时光飞逝。卡尼吉亚、罗伯特·巴乔、巴蒂斯图塔、奇拉维特；还有曾经的亚平宁第一美男子“小”马尔蒂尼；曾经以特立独行的孤傲方式捧起金杯的罗马里奥；曾经用“左脚拉小提琴”的苏克尔…… “伤情处，灯火已黄昏”，在这个夏天我看到了一个时代的背影，这个背影在夕阳里迅速模糊…… 几个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从我身边迅速的跑开，他们的身上背着贝克汉姆、罗纳尔多的名字。我想告诉他们：１２年前有个金发少年阳光四射，他的速度让整个世界都模糊起来；我想告诉他们：８年前有个意大利男人目光清澈，他的微笑让所有看到的人如沐春风。可是我害怕那些孩子用天真得残酷得目光看我，害怕他们用稚嫩得嗓音问：“那现在呢？” ——孩子们追逐着自己得星星如风般离去，　　只有我一个人在夕阳下埋头痛哭…… 不是不喜欢精灵得小兔子萨维，里瓦尔多的光辉也掩不住他的灿烂热火；不是不喜欢曾经一头金发的坎比，我甚至真的以为雷东多和卡尼吉亚的昨天又回来了。可是他们都无法代替那些已逝的泪水与欢乐 ——当我心灵所系的人儿在绿茵场上青春的一塌糊涂。所以总是想写些什么 ——当胸中那份不可抑制的感动仍在； ——当无法阻挡的淡漠与遗忘即将到来； ——当那些曾经风华正茂风华绝代的身影，老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