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在秦淮河上出现了几位风华绝代、傲视须眉的青楼女子,她们的故事流芳千里、名标青史。她们被称为“秦淮八艳”。事实上“八艳”中的陈圆圆生长于苏州,从未到过南京;柳如是到南京时早脱离风尘已是尚书夫人;董小宛虽出自秦淮,长期居住的地方仍是苏州。八艳中除马湘兰年长已故,“七艳”均为同时人,年龄略有上下。
马湘兰是明万历年间的名妓,一位才女,如果生长在现代可以成为第一流的女画家、女诗人。她以画兰竹著称于世,而且名闻海外。她还著有诗集两卷,惜已失传。她红极一时,挥金如土,爱上了苏州名士王伯毅,可是王伯毅却永远也没有勇气在青楼之外相见,更不用说把她引进家门了。马湘兰忠于爱情,终生未嫁,晚年燃灯礼佛,素食布衣,极为凄凉。她的才艺,义气,豪情,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为后来诸艳树立了一个楷模。
论名气,首推李香君。这是因为孔尚任的名剧《桃花扇》使她千古流芳。她不仅才貌无双,能歌善舞,而且大义凛然,胆识过人。她把阉党余孽阮大铖送的妆奁摔出门外,她为了爱情闭门谢客,洗尽铅华。当新任漕抚田仰强行逼婚,她以死相抗,头撞楼柱,血溅桃花。一个青楼女子做到了“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被誉为“巾国卓讷,独立天壤”,与侯朝宗形成鲜明对比。她的故事在《桃花扇》中已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再多说。她后面割断“花月情根”出了家除了对家国的失望外,对爱情何尝又不是心灰意冷。
论才学,谁都比不上柳如是,“绝代才女”的桂冠给予她是绝不夸张的。她的书法绘画和学识之渊博均可与当时的大名家相抗衡。她留下的两部早年诗集《戌寅草》、《湖上草》中不乏可传颂千古的名篇绝唱,而她的书法已公认超过了钱牧斋。她的一生是丰富的,复杂的,充满愤激和战斗的。当清军渡江,南京失陷,她劝牧斋以死报国,贪生怕死的牧斋却选择了降清,而她愤身投水,虽被救起,她的心却已经死了。江南轰轰烈烈的抗清复明运动把她的心重新点燃,她再次加入到抗清的义军行列。在郑成功攻打金陵的战役中再次出现了她矫健的身影。明朝注定要灭亡,柳如是也必然是一个悲剧。
论美貌,陈圆圆第一,“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眼光极高的冒辟疆一见就“欲仙欲死”,三军统帅吴三桂也为她丢了魂,“冲冠一怒为红颜”,刘宗敏也为她犯了错误,“倾国倾城”陈圆圆当之无愧。但是可笑的是,那些男人每个人都想占有她,却没有一个人能够保护她,给她安定,给她幸福,甚至还斥之为“祸水”!当她苦苦倚门守候冒辟疆,等待她一生中第一个幸福的机会时,却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她的冒郎连只字片语都没能给她。她的心或许从此就已经死了吧!
论凄绝,无过于董小宛。她美丽、聪慧、温柔、痴情,苦恋着风流公子冒辟疆,虽多次被宛言谢绝,无情抛弃,却发誓“如江水东下,断不复返”。两次逃难中,患难与共,生死相随,对冒辟疆三待危疾,耗尽心血。她如愿进入了水绘园,成为小妾。但她用一生去爱的男生却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另外一个女人,甚至没能给她身后的幸福。她没有获得爱情,一个血淋淋的、年轻、美丽的生命被摧残、被毁灭了。
“炉边寻卞赛,花底出陈沅。”《板桥杂记》中写卞玉京“谈词如云,一座倾倒”。她有过似绮的年华,曾经是很风流活泼的,可悲的是她爱上了诗人吴梅村,为情所困,后来出家当了女道士,一生凄苦。吴梅村一边为她一首诗“青衫憔悴卿怜人,红粉飘零我忆卿。忆得横塘秋夜好,玉钗恩重是前生。”一边又和人家的妹妹纠缠不清,惺惺作态,可厌之极。
有“南曲第一”之称的顾媚,命运似乎要比“七艳”好得多,得配“江左三大家”之一的龚芝麓尚书,一生都在富贵之中。可是龚芝麓比钱牧斋更无耻,先降于李自成后降于清朝,而且把责任都推给顾媚“我原欲死,奈小妾不肯何”。顾媚替龚芝麓受到当时和后世的责骂,虽然锦衣玉食,内心的隐痛却是很深的。
还有一艳寇白门,保嫁国公,迎取时“甲士五千俱执绛纱灯,照耀如白昼”,那排场是够盛大的。明亡,保国公财产籍末,白门以千金赎身,匹马短衣,驰还金陵,重张艳旗,被称为“女侠”。
当时在秦淮河上流传着两句诗:福慧几生修得到,家家夫婿是东林。“八艳”和东林、复社的关系是很深的。李香君的丈夫是东林党魁侯朝宗,情人曾是复社领袖陈子龙;卞玉京痴恋的吴梅村是东林要员;冒辟疆后来接替张溥主持复社。但是在功名利禄面前,特别是在生死考验上,东林领袖、复社公子一个个都现出了原形:钱牧斋、龚芝麓、吴梅村先后降清,侯朝宗失节应试,冒辟疆保富贵做了顺民。
这些男人非但不能保护她们,甚至懦弱、无能、人品低劣……
“八艳”们爱上的在当时都被称为是男性的翘楚,是文坛、政坛显赫之人物,是不是因为他们是文人出身所以才会这么的懦弱无能?
还是因为他们是深陷于温柔之乡的江苏?
或者南方的男人大多如此?
亦或是男人根本就是这样。
不管怎么样,吴三桂之流的男人们已是“白家白骨成灰土”,陈圆圆和她的姐妹们却是“一代红妆照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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